初夏时节,万物并秀。
武汉大学人民医院(又名称湖北省人民医院)门诊大楼中医科诊区人群熙熙攘攘,人们都在关注着候诊区的电子屏,生怕错过了自己的就诊挂号名次。在名医工作室里中医科主任宋恩峰正在聚精会神地看诊患者,他一边专注号脉一边耐心地询问病史,详细地与患者交流着病情。一旁坐着他的研究生,一边跟师抄方一边会神地聆听老师教导。
此刻时间已经是中午一点半,直到看完最后一位患者,宋恩峰主任才结束上午的专家门诊工作,而就是这种场景,他一坚持就是几十年。他总是对带教学生说:“从全国各地来到人民医院中医科看病的患者非常不容易,也是对我们的信赖,尽量让每一个患者尽早得到治疗,少花时间少花钱,尽量满足人民群众到我们中医科看病能‘看到中医、吃到中药’的需求。”
读书有用,医生是我心中最神圣的职业
宋恩峰1965年出生于山东省汶上县。汶上县古称中都,素以孔孟之乡、礼仪之邦闻名遐迩。公元前501年,鲁“定公以孔子为中都宰”。公元1208年,取“汶水在上(北)”之意,更名汶上县。这里乡风民俗淳朴,孔孟文化氛围浓厚,宋恩峰从小深受儒家文化熏陶,年幼时就表现非凡的读书天赋,早在孩提时代心中就播下了“读书有用”的种子。
酷爱读书的他,从小就阅读了父亲收藏的《黄帝内经》《药性赋》等中医古典医籍。他高考时果断报考了中医学府,立志做一名好医生,将来为父老乡亲们看病。他的这一想法得到他父亲的大力支持。父亲干了一辈子教育工作,一直教导他多读书,读益书,学经典,将来做一名共产主义战士白求恩式的好医生。
中医也讲究童子功。于是,宋恩峰坚定地选择了读书学医作为自己的目标。1990年考上湖北中医药大学硕士研究生,他从入学就开始勤学苦读,整天泡在中医药大学图书馆日夜研学中医古籍,周末跟师临床实践,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1993年硕士毕业分配到湖北省人民医院中医科。几年后他又攻读了武汉大学的博士研究生,2004年顺利毕业获得临床医学博士学位。
在随后几十年的医教研中,他从未放弃过对医学的研究学习,他研读大量西医书籍,在中西医临床中,他不断梳理、归纳、总结、提炼,将西医临床知识融入中医诊疗中,真正做到中西医结合临床。2018年他成功当选为教育部高等学校中西医结合类专业教学指导委员会委员,湖北仅有2名。
中西医结合治肿瘤,走路要用两条腿
“当年分配到湖北省人民医院中医科那时,我还没有想好如何形成自己专门的特长与优势。”宋恩峰说。于是他毅然决定从所学中西结合临床专业寻找突破口。
宋恩峰因出色的表现和潜质,被单位派去了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学习。当时广安门医院在国内肿瘤治疗方面是顶尖的。这段学习经历,对他寻找中医专业发展方向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他认为“中西结合治疗肿瘤疾病是中国优势之一。”他潜心钻研,博采众方,将中医擅长的调节免疫功能,抑制肿瘤细胞,改善肿瘤生长环境等优势特色融会贯通,形成了独特的抗肿瘤“扶正祛邪法”,在诊治中医肿瘤等方面有很好的效果,直到让湖北省人民医院中医科成为华中地区知名品牌专科。
在赢得口碑,树立好品牌后,宋恩峰逐渐成为享誉全国的知名中医,先后获得首批“全国优秀中医临床人才”“全国医德标本”“湖北中医名师”“第六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传承工作室”等国家级荣誉称号,并担任中医学硕士和博士生导师,带教后学者,培养继承人。
宋恩峰逐步创立了“中医肿瘤扶正祛邪法”等理论体系,“中医在肿瘤的治疗方法上,可以用‘扶正祛邪’来简单概括。‘扶正’主要是针对患者的内因,要调理好患者的体质,常用黄芪、党参、女贞子等中药。‘祛邪’主要是针对患者的外因,‘邪’就是我们常说的‘气滞血瘀痰浊’。这些因素会导致人体内形成肿块,也就是肿瘤。常用半枝莲、白花蛇舌草、白英等中药。”
“总的来说,中医在‘扶正’方面的优势明显,而西医在‘祛邪’方面的效果更为直接。西医治疗肿瘤的手段很多,比如手术、放疗、化疗、免疫治疗,现在较新的方法有靶向治疗和干预治疗等。”宋恩峰介绍说,“但是也有部分病人存在西医治疗的禁忌症,比如很多体衰多病的老人,身体很难承受住手术以及放化疗。”
“所以,将中西医结合起来,为肿瘤患者提供的诊疗方案是最佳的选择。”宋恩峰微微一笑说,“不能将中医和西医当做两个对立面来看,要探索两者的相结合的路径,两条腿走路总比一条腿走路好。”
宋恩峰从医几十年来,积累了丰富临床经验,也建立了自己独特的学术思想,一路成长为湖北省内乃至全国有一定影响力的中医名家。他发表专业学术论文100多余篇,主编参编著作20余部,主持和参与省部级课题多项。
大医精诚,治病救人要不遗余力
孙思邈在《备急千金要方》记载“大医精诚”,“精”和“诚”是孙思邈提出的作为一个“大医”必备的两方面价值要求,其中“精”是医术要求,“诚”是医德要求。
医乃“至精至微之事”,他认为不仅要体现在学医行医的行为上,还应表现在研医悟医的思维上。学医要“博及医源,精勤不倦”,行医要“精益求精,臻于至善”,研医要“惟精惟一,精思妙悟”。宋恩峰在临床工作中一直在践行这一大医者准则,2015年获得中国教科文卫体工会全国委员会,国家卫健委联合授予“全国医德标兵荣誉”称号。
63岁的张先生是一个淋巴瘤Ⅳ期的患者,化疗2个疗程,复查血常规提示重度骨髓抑制,遂停止化疗。医生预计生存期不超过3个月。患者得知病情,情绪不稳,烦闷郁结,脾气暴躁,对生活基本失去信心。2014年6月家人带他来武汉大学人民医院中医科找宋恩峰求诊。宋恩峰看到患者后一边阅读厚厚一沓病历资料一边亲切和蔼的言语劝慰,患者顿时如沐春风,心情好转,经过悉心诊治,辨证施治,精准用药,患者精神体力等症状逐渐改善。8年来,患者坚持服中药,每年复查各项指标,病情一直稳定。
宋恩峰常对学生说:“要做一名好中医,一定要口读经典,心悟经典,手用经典,学会看疑难杂症”。他除了擅长肿瘤疾病治疗,宋恩峰对于疑难杂症的诊治也有较深的造诣与丰富的临床经验。
不久前一位心脏移植手术的患者,服用抗免疫抗排斥的药物,口腔患上严重的溃疡,疼痛导致口水流不止,时刻用纸巾擦拭,一天几卷纸都不够用。到处求医无效,这让患者痛不欲生,患上了抑郁症。患者有幸找到宋恩峰教授求医,一见到医生患者就说自己没被心脏病打倒,却被这口腔溃疡折磨得不想活了。宋恩峰教授认真地看完患者的病历资料,随后又给患者望闻问切,辨证施治,提出用一些药食同源的中药来开方,组方选用了薏仁米、山药、金银花、莲子心、麦冬等。服药一周后患者感激地打来电话,告知口腔溃疡一天好于一天,非常感激为他解除病痛,赶走心魔,后来还专程送来一面锦旗感谢宋恩峰教授。
宋恩峰语重心长说,医生是一个非常辛苦的职业,更是一个饱怀良心的职业。治病救人,要常怀恻隐之心,要学菩萨心肠。对待病人更要一视同仁,不能因为患者的贫富差别而区别对待。医生不仅要尽全力治疗病人身体上的痛苦,还要顾及患者心灵上的痛苦。医者与患者多多交流,不能冷冰冰的,要做个“暖医”。
整体思维,中医是中华文化的缩影
中医药是中华民族的瑰宝,是中华文明宝库的璀璨明珠,闪耀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光芒。党和政府高度重视中医药发展。
作为教育部高等学校中西医结合类专业教学委员会委员,宋恩峰很关心中医教育与发展问题。他说中医西医是两个不同的体系,不能用西医的体系来评价和约束中医,也不能搞两者的对立。在科学的方法下将两者加以结合,是当今时代最好的发展模式之一。目前部分人对中医药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不够自信,对中医药科学性的认识不到位。因此贯彻中西医结合、中西医并重方针还需要进一步强化。
中医思维实际上深深刻在中国人的骨子里。比如说有一个人大发脾气,人们就形容说“大动肝火”,这种表达实际上就是来源于中医,也就是中医思维的具体体现。中医药学是中国文化的缩影,中国的治国智慧讲究统筹兼顾,中医同样讲整体思维。“举个例子,有一个患者眼睛发红、口腔溃疡、面部痤疮,中医认为这些问题都是上火的表现。虽然症状复杂多样,但都是上火这个因素所致。通过清热解毒的手段解决患者的上火问题,这几个症状可以同时得到解决。”宋恩峰说,“这就是中医整体思维,与西医思维稍有区别。两者虽有不同,但都是科学。各美其美,美美与共,两相结合,一定能为患者带来更多的福音。”
谈到中医教育,宋恩峰强调说一个好的中医人才一定要从小培养,树立中医思维,建立中医认识。现在国家正大力弘扬中医文化,将中医视为打开优秀中华传统文化的钥匙,中医知识也开始走进中小学课本,这让宋恩峰感到无比的欣慰。
“古语云:为人父母,不知医者不慈;为人子女,不知医者不孝。我希望每个家庭都能有一个懂中医知识的人。学习中医,不能与生活实践相脱离,我希望孩子们对于身边能见到的植物,都能叫出它们的名字,若还能知道哪些能入药,药性如何,那中医教育就真正地看到了曙光!”宋恩峰激动地说。
他常教导学生说,中医学博大精深,文化源远流长,我们学习中医一定要做到“四要”。一要研读中医经典,提升经典运用能力;二要多临床加强临证思辨,提高临床疗效;三要广拜名师,博采众长;四要包容开放的心态、宽广的视野,多学科知识学习运用,提升临床研究能力。概括起来讲就是“读经典、做临床、跟名师、强素养”。
他勉励学生:“对于中医药的提升与拔高学习,要尽自己所能去整理好、继承好、发扬好国家名老中医的经验,这些宝贵经验也是中医文化的财富。”
中医药学是中华民族的伟大创造,是中国古代科学的瑰宝,也是打开中华文明宝库的钥匙。筑牢中医药深厚的文化基础,铸造中医药生生不息的灵魂,增强中医药文化自信,对中医药事业的传承创新发展具有重要的划时代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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