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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乡的春天作者:黄从新

    春天,是一个令人赞不绝口的季节,它是一个新年轮的起点。瑞雪已开始融化,露出点点新绿;冰层下的流水似在涌动,仿佛要破冰奔流;杨柳的枝头上已缀满嫩芽,在柔和的春风中飘动;阳光和煦,一扫整个冬天的羞涩,露出金色笑容;大自然似从沉睡中起来,岁月在春光中苏醒。

    阳春三月,江汉平原分外妖娆。极目原野,一片生机盎然。人们在千里沃野上播下希望的种籽,期冀它露芽,开花,抽穗,直至五谷丰登。万千水塘、湖泊密布在原野中,仿佛织锦上点缀着串串宝石,更显江汉平原的婀娜多姿。“春来江水碧如蓝[白居易《忆江南》]”,乍看湖水、江流,宛若兰色缎带,在春风中荡漾、飘舞,如梦如幻。汉江两岸嫩绿绵绵,杨柳依依,春鸟啼啼,芳草萋萋。真可谓“春游江南不思归,满眼美景令人醉,且把从前作死看,但愿与君生死随[黄从新《春游》]”。也可谓“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韩愈《草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

    儿时,曾沐浴江汉平原的春风。江南的春风分外柔和,按摩着你的身躯,松弛了全身筋骨。春风里我们小朋友最喜欢干的一件事便是放风筝。小朋友们将家里用来晾衣的竹竿偷偷劈开,渐成篾片,然后将篾片扎成两个方框,再将两个方框交叉重叠,遂扎成一个八角形的框架。再用报纸依框架糊好便成了一个八角形的风筝。用妈妈纳鞋的索线一头系在风筝上,另一头牵在手中,遂邀约一群小朋友到江堤上竞放风筝,看谁的风筝放得最高。但见风筝在空中飘舞,时而直冲云天,时而原位舞动。至于谁的风筝放得最高,如其说是比放飞技巧,倒不如说是比谁的线长。只要你放长线,风筝就可高飞。谁能从妈妈那里偷来的索线越长,谁就可能是胜利者。那时,没有象现在大都市的儿童在爸爸妈妈的强迫下接受花样繁多的学前教育,有的满是欢乐,其中也不乏“创造性”的欢乐。快乐的童年享受着满满的快乐,而快乐之中也增长了知识,增长了小朋友间的友谊,增长了对生活的热爱。

    儿时,曾细闻江汉平原泥土的芳香。春天,阳光和煦,小朋友们便常聚在一起玩耍。江汉平原的泥土细腻,粘松适宜。“玩泥巴”则也是小朋友们乐此不疲的事。小朋友们可以用泥来捏成许多作品,如泥牛、泥猪、泥狗、泥人等。最有趣的尚能捏成一种“泥乐”。这种泥乐呈纺缍形,可大可小。大则如小茶壶,小则如成人拇指。小朋友们一般捏成小型泥乐,先捏成一个纺缍形泥团,然后在中间用竹签切开,掏尽隆起部分里面的泥土,再将切口捏拢,使之成为具有内腔的整体。放在阳光下晾晒,待晾干固定成形后,再在头端用竹片向腔内插开一个斜口,在隆起部左右各扎一个小孔,一具精美的泥乐便浑然天成。一张张小嘴对着头端部吹气,拇指和食指按在两边的小孔上,利用吹风强弱和两指的按放,可奏出不同的乐声。有的如鸡鸣,有的如犬吠,有的如鸟唱,有的如婴啼。小朋友们沐浴着春风,闻着泥土的芳香,奔跑在故乡嫩绿的草地上,尽情的表演。那无名的乐章,无序的声乐,不是交响乐,但却胜似交响乐。我似乎看到,大都市里爸爸妈妈强迫去接受学年前乐训的儿女们那一双双羡慕的眼神,紧盯着荒野中无忧无虑那群交响乐队欢快的演奏,那乐声对于一群孩子们来讲早已胜过音乐殿堂里的乐章,胜过那宛若蝌蚪的五线谱。

    春天,是年轮的起点;孩童,则是人生的春天。春日、春风、春雨催生了万物,孕育着收获。我希望在春日里播下收获的种籽,让它生根、开花、结果,让它根深叶茂,万紫千红,硕果累累。我希望在人生的春天里也播下幸福的种籽,让她欢快、友善、布新,让她快乐成长,乐善好施,创新生活。在春天里复苏,在春天里播下希望。

    我爱童年,常在回溯儿时。尤其生活在江汉平原,那里碧水蓝天,鸟语花香。尤其是春天的江汉平原,“二月春风似剪刀[贺知章《咏柳》]”,将大地剪裁得“野凫眠岸有闲意,老树着花无丑枝[梅尧臣《东溪》]”。童年,是人生的春天,纵需剪裁,然不可剪裁出风霜雪雨,而一定是剪裁出春日的丽斓,春天的欢快。让童年在春天和煦的阳光下生长,在柔情的春风中吐叶。坚信他们在历经夏日的酷暑后定能枝繁叶茂,姹紫嫣红。

    故乡春天的美好,不仅在于“春风又绿江南岸[王安石《泊船瓜洲》]”,而在于春辉的温暖,春风的柔情,春雨的细腻,春潮的涌动……,在这美好的春天里,万类生物竞自由。

    2017年9月5日于心研所

    作者简介:黄从新,湖北汉川人
    全国著名心血管病专家,国家有突出贡献专家。武汉大学人民医院(湖北省人民医院)心血管内科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
    曾任武汉大学副校长、研究生院院长、人民医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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