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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是故乡明作者:黄从新

    太阳,已无力地落下,夜幕悄然升起,我站在自家的阳台上,仰望天空,但见月亮已高悬天际,似笑非笑;星星相伴左右,眨眼偷窥。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心中却涌起李白《静夜思》的诗句,“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是的,故乡是挥之不去的记忆,早已溶入血液,刻骨铭心。那里山青水碧,风和日丽,花好月圆。自儿时起,我便好奇天空,尤其好奇那夜幕笼照下的繁星与明月。记得每到盛夏,为躲避江汉平原傍晚的闷热,我们一群小朋友便将凉席铺在汉江大堤的草坪上,席地而卧纳凉,也就自然地仰望天空,静观那云纱上面的月亮与星星。月亮在缓缓移动,月光穿透了夜空,将银光洒下大地,驱去了童心对夜色的恐怖。身边的大人们便不时给我们讲嫦娥奔月、吴刚醉酒、鹊桥相会等故事,这便更增添了颗颗童心对夜空的好奇,恨不得直奔月宫,以探究竟。这或许就是父老乡亲对我们进行的有关宇宙的启蒙教育。

    尔后,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日渐丰富,对明月的钟爱便日渐深沉。看到了残月如弓,新月如眉,满月如镜,淡月如纱;懂得了以月明志,托月寄思,揽月展怀,邀月尽兴;知道了月光像一位知己,可倾听你心灵的絮语,和你倾心倾情;知道了月光像一曲扣人心弦的旋律,是诗人心中永恒的绝唱,可承载你的情怀,传递你的情思,捎去你的欢歌。

    我欣赏月牙,它绝不是残月,它是初生的月芽,正生机勃勃;那弯弯的月牙就像翘着船头的小舟,在云海中穿梭,时隐时现,泛起深夜静湖的阵阵涟漪,给人们带来许多情思。就像故乡里我的那群小朋友一样,虽一脸童稚,一身童趣,但你一定相信,他们心中有美好的憧景与追求,有梦想与期许。或许他们在想,待将来长大,一定要圆飞天梦,探索银河,倘佯月宫,与吴刚谋划天人合一,与嫦娥共求日月同辉。

    我欣赏弯月,像弯弯的银钩挂在树梢上,给朦胧的夜色凭添了几分妖艳;它有时又像一张弯弓,张弛有度,高悬天际,给浩瀚的无垠的夜空点缀了一幅精美绝伦的油画;假若你仔细再瞧,那分明又是故乡少女一双明眸上的柳叶眉,装点着媚眼,令她们妩媚多姿。

    我欣赏皓月,每临皓月当头则月白风清。它将银辉毫无保留地洒向大地,给漆黑的原野带来一丝光明;它柔和的月光把深夜烘托出一片安宁与祥和,而在这祥和的夜色中,你可看到萤光飞舞,听到蟋蟀低鸣。皓月给夜色壮胆,皓月给夜色柔情,它默默地奉献银辉,只缘给大地带来皎洁。这皓月宛如家乡的父老乡亲,他们“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陶渊明《归园田居》),常年耕耘在希望的田野上,默默地奉献着辛勤的劳作,而将所获又默默奉献给社会。他们就像一轮明月,给江汉平原投照了无限深情,真可谓“明月净松林,千峰同一色”(欧阳修《自菩提步月归广化寺》)。

    我欣赏月圆,每当圆月高挂时,大地分外皎洁,那月夜的神秘与柔和分外醉人。圆圆的脸盘向世人展示出友善,其柔情的银辉洒向原野一片深情;广寒宫妩媚多姿的嫦娥,乖巧的玉兔给寂静的夜空带来无数灵感;四周眨眼的星星,圆月下飘动的云纱给环宇增添诸多梦幻。人们托圆月捎去相思,托圆月期许团圆,托圆月牵手良缘,托圆月尽情尽欢。每逢中秋之夜,人们仰望夜空,那一轮圆月承载的情思、祝愿、期许则如烟似雾,万般风情。既有“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李白《静夜思》),也有“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张九龄《望月怀远》);既有“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李白《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又有“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王安石《泊船瓜洲》)。圆月是诗人笔下的梦,征人心中的思,农夫眼里的果,淑女胸中的情。没有了圆月,夜色倍加深沉;没有了圆月,倍觉长夜无尽;没有了圆月,星星抹泪;没有了圆月,潮汐俱静。圆月宛如故土,早已厚植在我的心田,常寄感恩与明月,随风捎去一颗心!

    我爱天上的明月,她的柔情,她的友善,她的无私,她的纯洁,可净化我的心灵,可升华我的情操;在我心中她永远是那样楚楚动人,那样美轮美奂。无怪乎李白“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宣州谢脁楼饯别校书叔云》)。我的思绪也似在狂奔,意欲飞天,踏云追月,九天揽月!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杜甫《月夜忆舍弟》),我仿佛又仰卧在汉江大堤的草坪上,遥望夜空,那繁星、那明月是那样的可亲,那样的动人,她承载了我儿时的梦想,青春的志向,暮年的感恩!

    2017年3月15日于心研所

    作者简介:黄从新,湖北汉川人
    全国著名心血管病专家,国家有突出贡献专家。武汉大学人民医院(湖北省人民医院)心血管内科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
    曾任武汉大学副校长、研究生院院长、人民医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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